不熟
*许佳琪x孔雪儿
*现实向离婚梗
许佳琪和孔雪儿在一起过，这是很少人知道的事情。
很少人能察觉到她们之间的像隔了层玻璃一样的陌生却熟悉。哪怕再次相见，还是会相视而笑，哪怕看着在舞台表演的那个人，还是会献出掌声和欢呼，但这好像都不是事情本身，孔雪儿觉得矛盾得很，在气氛之外，她有些想说却不会说的话。
去长沙的高铁上，许佳琪犯胆囊炎，困得睡着了也只会往车窗上靠，孔雪儿对这样事情感觉越来越淡了，她睡着的侧颜是没有攻击性的，但依旧有种疏离感。下车的时候，许佳琪特地在一旁等着她一起走，对着耳边说，“等会牵手吧。”孔雪儿没懂她的想法，直到看到一群单反围着，她是懂营业的人，要看着粉丝的镜头，要问候等了很久的粉丝。许佳琪那天很疲倦，像只剩下意识在强撑着。关心这件事，就是不由自主的，没有指望的，后来都变成了与呼吸相伴为邻的视线。
视线，她们都是活在视线里的人。灯光打在精致的脸上更像橱窗里的玩偶，哪怕许佳琪出现在镜头下也有七年，越是习惯，就越会在意。孔雪儿看到她的眼神总会有种茫然感，试探性地把手放在她的腿上，她甚至还在镜头里，没有一个眼神是回望。她们就是这样，在别人的视线里天造地设，在自己的墙壁里貌合神离。
人群拥簇，许佳琪的掌心有温度的，她们很久没有牵手了，换句话说，是很久没有见面了，人多的情况往往让孔雪儿有些恍惚，镜头会变焦，粉丝会走散，但那个时刻她们的接触是真实的，是有温度的。快本的后台里孔雪儿看到许佳琪手机屏幕里扫过粉丝拍的照片，凑过去看，好多她们的合照，手牵着手，像形影不离的情侣。孔雪儿很开心地保存了，恍然发现，她们这时候也靠得很近，许佳琪略带笑意地看着屏幕里的二人。牵手也好，关心也罢，是在镜头和视线面前的表演，她不知道谁把谁当真。
许佳琪是个捉摸不透的人，她们分手之后，没有断得一干二净，反而还会是不是收到朋友圈点赞，入厂那天孔雪儿托着行李来到宿舍楼下，许佳琪站在楼下等她走过来，在打招呼的时候对她笑了，她眼中带着的几分宠溺，让孔雪儿愣住了。回头看见长枪短炮对着她们，孔雪儿后来意识到，一点点余温，开始变得像浮于水面的波澜，许佳琪一定要它变成所有人可见的东西。
或许她们在一起的那段短暂时间，是有迹可循的。在一群人的合照里，她们总是站得靠近，练习室的视频里，许佳琪站在她的旁边，汗水在肩膀上留下，聚餐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坐在角落，避开队友的摄像机。那时候很多人在北京一个偏僻的酒店训练，一群男男女女，不乏有主动认识孔雪儿的。但她和许佳琪认识好像就是自然而然的。许佳琪之前在她前面学舞，她的背影是很好认的，为数不多的短发女生，高个子，动作干净利落又节制，很难不注意到。
她没想到许佳琪拧不开瓶盖，许佳琪可以孔雪儿拎了一大袋水果也可以毫不费力，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却拿着矿泉水无措。孔雪儿接过去帮这个使不对劲的人拧开，这似乎变成了习惯，休息的时候坐在一起，喝水之前要先帮许佳琪拧开她的那瓶。
孔雪儿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的事情，她甚至会觉得她们没有谈过，手机里那几张合照像是普通的朋友，就连聊天记录也没有几页。合练完之后许佳琪会被许杨玉琢拉着回房间，但她看到孔雪儿和其他男偶像一起聊天的时候，眼睛里的东西有不悦，有暗淡，这算不上醋意，因为许佳琪表现占有欲的方式很奇怪。或者是说，她的占有欲是没有地方宣泄的。
她叫孔雪儿来她的房间，孔雪儿是那种，已经坐在床上还要半推半就。她说这样不太好，你还有舍友，许杨玉琢晚上不回来吗？许佳琪撑着头说，她在外面剪视频，难不成去你房间啊。孔雪儿记得许佳琪的肩膀没什么肉，很搁人，短发蹭到她颈部时会有瘙痒的感觉。她渴望肢体接触，因为敏感本身就很矛盾，无数次试探又无数次尝试戒掉。孔雪儿闭上眼睛，想象着许佳琪对待她的样子，贴着她的脖子闻香水的味道，无意中嘴唇蹭到。
许佳琪是那种坏蛋，一边卷起上衣的边，一边嘴里说着，你就是ABO设定中的Omega吧。孔雪儿睁大了眼睛问许佳琪，Omega是什么。Omega是什么。孔雪儿不知道这些，孔雪儿也没有看过自己的同人文，也不知道和女生在一起是什么样的。这可能是为什么，她明明被很多男人追得要死，在许佳琪看来却像个笨蛋白纸。但事实上，男人都会被这种笨蛋白纸骗，许佳琪也没能逃过一劫。
许佳琪在这一刻觉得，Omega是肌肤上细碎的汗水，是带着香味的玫瑰，是直白与羞耻下的防线溃散。算不上罗曼蒂克，简单的酒店房间，她们也不说什么情话，但她觉得许佳琪好温柔，那种温柔是顺着孔雪儿的头发卷出花边，一边出汗一边用纸巾擦着对方的额头。孔雪儿觉得，不真实的事物也能触碰到现实，趾骨的质感是真实的，在快感的冲击中总会有一些确切事物，比如每一根手指的触感，比如房间白色的天花板，比如能够感受到呼吸的距离。这有在这时候，孔雪儿才觉得自己在被爱着，她们在恋爱中这件事变得那么真实。
孔雪儿穿着许佳琪的外套回了自己的房间。许佳琪发现每次和孔雪儿做完之后会很难入睡，许杨玉琢带着笔记本回房间时发现许佳琪还在看着手机，“那么晚了你还没睡啊？”许佳琪看着许杨玉琢，对她撒了个谎，“是因为要等你啊。”许杨玉琢听了之后捂住了嘴，第二天她就对许佳琪说，她很感动，不剪视频了要回房间陪你。许佳琪露出苦笑。
女朋友是一回事，好朋友是一回事。许佳琪心里分得很清楚，但不妨碍她在灰色地带界限模糊，她和许杨玉琢一起做在床上看视频，听到喜欢的歌一起在房间跳舞，累了就躺下，流完汗之后世界变得像松弛的鼓皮，许杨玉琢的有很多可爱的脸颊肉，捏起来的时候像水蜜桃果冻，自拍里她看着镜头，许佳琪越看那张照片越觉得过火，许杨玉琢修完之后没想什么发出来了。“天哪，你这张还是删了吧。”许佳琪承认她自己心里就是有芥蒂，就像她很难解释照片里她的耳朵为什么泛红，她也很难对朋友说出自己对那个人有种特别的在意。
许杨玉琢不是什么都不知道，她反而知道了什么，却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她会拉着孔雪儿一起去喝奈雪的茶，让她对着摄像机打招呼。她不知道的还有很多，比如孔雪儿拿着那张双人自拍问许佳琪，你们那时候在干吗。许佳琪就是搞笑久了，说出什么真话也变得不像真话。可能感情就是这样，越是风平浪静，越是暗生裂缝，许佳琪偶尔看见她手机的消息提示，“怎么他又来找你了。”沉默之后露出苦笑。
不是说大家都喜欢交朋友，都喜欢谈恋爱，喜欢男男女女聚在一起，只是说他们那行能认识还行一点的异性都是那行的人了。许佳琪后来觉得她们分开的原因可能就是，孔雪儿和男生一起打游戏，她自己抱着手机，消消乐已经打到几百关了。她们真是笨蛋，她们真是幼稚。但许佳琪没有后悔过，北京三环郊外的夜风吹得人发怔，灯光下她们影子叠映，外套里十指紧扣，奇怪的是，那时候觉得无比真实的事情，几个月后放进回忆里，却像是喝了一瓶红酒，做了一场春梦。
许佳琪再次见到孔雪儿的时候，已经提前播放过很多遍了。孔雪儿变得更好看了，提前做过了造型，发尾卷翘，像精致的玩偶，许佳琪有想过打招呼要说什么样的话，有想过孔雪儿会对她说什么话。结果她还是那个被牵着鼻子走的傻瓜，见了很久未见的那个人任何表情管理都会失效。为什么呀，就是和前任上同一个选秀而已。
入厂之后一切也都是顺其自然，被分进同公司的宿舍，按自己的圈子和自己的朋友相处着，偶尔在过道中碰见僵硬地挥一挥手，算作问候。只有看见孔雪儿跳舞的时候，许佳琪的悸动是让她不适的，思考会变得停转，因为看到那张脸总会到跳脱于现在的事。在练习室一起上舞蹈课，在镜子中看到甩起来的头发，总会让她回到了冬天，回到了北京。
起初孔雪儿是她在A班唯一一个熟人，许佳琪拿着矿泉水瓶手足无措，还是会默默接过它，这变得像一种习惯，喝完之后放在同一个角落，在同一个角落又会不小心喝到同一瓶水。习惯是件可怕的事，只要在身边，孔雪儿就会寻找她的手心。碰上她尴尬的眼神，冰冷的手心，孔雪儿总觉得自己在吃苦。人总是要吃点苦的，她看见许佳琪和王清拿着摄像机手舞足蹈，孔雪儿在旁边捂着嘴笑，工作人员问她为什么不一起。孔雪儿打了个盹。
因为，她们不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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